拍完《色,戒》的李安,又馬不停蹄地推出了他的第一本自傳《十年一覺電影夢·李安傳》,開始向那些被他電影吊起胃口的人們講述自己鮮為人知的故事。李安說,他媽媽給了他兩條命,而妻子林惠嘉和大兒子阿貓,又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給了他最大的支持。這是一部感恩之作。出版方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昨天向本報(青年報)透露,在李安為《色,戒》來上海做首映的時候,他可能為讀者簽售這本書。
【談媽媽】
她給了我兩條命
在眾多長輩之中,李安對媽媽最親,因為媽媽給了他兩次命!妒暌挥X電影夢》的責(zé)任編輯陳陽春告訴記者,如果不是李媽媽的眼急手快,可能就再也沒有后來的導(dǎo)演李安了。彼時,李安還在上幼稚園,有一次,他和爸媽一起去鯉魚潭劃船,他好動興奮,結(jié)果失去重心,一頭栽到了水里,媽媽救兒心切,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把已成了落湯雞的李安抱上了岸,“要不是媽媽在我滑落潭底前的那一抱,我可能就沒命了!”
【談兒子】
阿貓本色出演《推手》
1990年李安憑自己寫的劇本《推手》贏得了40萬元的獎金,時年37歲的他終于可以自己拍電影了。不過這些錢拍電影不要說請大牌演員,就是三四流演員也比較困難,于是李安瞄上了自己的兒子。
“阿貓過來,你幫我演一個角色好嗎?”一天,李安對大兒子李涵說,他想讓兒子在《推手》里演一個小孩子,“阿貓”是李涵的小名。李涵正玩得開心,當(dāng)然對拍戲的工作一點提不起興趣,“我不想演!”他回答得很干脆!鞍⒇,你這次要是不幫爸爸,我們就只有睡馬路了。”李安幾乎是用祈求的口吻跟兒子商量。兒子被爸爸的愁眉苦臉嚇住了,他演了那個小孩子,演得很本真。
【談妻子】
她給了我最大的支持
對李安影響最大的女人,除了媽媽,就是妻子林嘉惠了,這個堅強(qiáng)的女子給了李安很多動力。在《推手》之前,李安名不見經(jīng)傳,長期待在家里,靠妻子養(yǎng)活,所以那個時候李安大多是追隨妻子的行程,但到了《臥虎藏龍》獲獎之后,兩人的角色就完全換位了。林惠嘉是做科研工作的,她最喜歡實驗室里的安靜時光,可是丈夫出名之后,她還是毅然地陪丈夫走到鏡頭前,穿起了她最不喜歡穿的高跟鞋。
成功之后的李安,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他和妻子的感情卻一點也沒有變。他說,這一切不為別的,就為妻子在他落魄的時候始終尊重著他!盎菁螌ξ易畲蟮闹С,就是她自己獨立生活。她沒有要求我一定要出去上班。要不是碰到我太太,我可能沒有機(jī)會追求我的電影生涯!
【談心態(tài)】
從精疲力盡到心態(tài)平和
陳陽春告訴記者,《十年一覺電影夢》的繁體中文版只寫到《臥虎藏龍》前的10年,而此次為了簡體中文版的出版,李安還特意寫了新序,從《臥虎藏龍》一直講到《色,戒》。李安將《臥虎藏龍》之前奮斗的10年比作爬山,從37歲拍《推手》起,他就一直努力地攀登,等開拍《臥虎藏龍》的時候,他終于達(dá)到了一個藝術(shù)的頂峰,但彼時他已精疲力盡,這也就是為什么在《臥虎藏龍》里有那么多精疲力盡的鏡頭。
奧斯卡徹底改變了李安的命運,但是這位儒雅的男人很快就成功調(diào)整了心態(tài),到了幾年后拍《斷臂山》他已經(jīng)能做到一個中年人的平和心態(tài),而到了《色,戒》已經(jīng)完全可以做到舉重若輕。
●先睹為快
窩在家里的六年
那時期每隔一陣子,就有人說,看到我的學(xué)生片,很棒,我們來談?wù)勗趺春献靼!因為?jīng)紀(jì)人會把學(xué)生片拷貝一大堆,送到各公司去推銷。就這樣,一個計劃不成,另一個計劃又來了,總有幾個在進(jìn)行,所以老不死心,人像是懸在半空中。
直到1990年暑假完全絕望,計劃全部死光,銳氣磨盡,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有時惠嘉看到我精神上有點吃不下來,就會帶我出去吃個飯,那時我們最奢侈的就是去吃肯德基,老大阿貓就說:“我們?nèi)コ岳瞎u!
平常我在家負(fù)責(zé)煮飯、接送小孩,分擔(dān)家事,惠嘉也不太干涉我,我們經(jīng)濟(jì)不夠?qū)捲#晕乙膊惶敢膺M(jìn)城。
我天天待在家里很無聊,有時間就看報紙練練英文,也沒什么進(jìn)步。我這個人是有片拍就來勁,沒片拍就沒勁,所以惠嘉說過:“他不拍片像個死人,我不需要一個死人丈夫!”如果有案子做,我就會很高興,到城里找人寫劇本,自己做研究,很來勁。如果我看起來很忙,她就不來管我;如果看我從早到晚呆坐在那兒,她就會問:“你到底在干嗎?無聊的話找個事做,不一定要是賺錢的事。”
《喜宴》:初拿金熊
《喜宴》奪得金熊獎那天,我正在旅館睡覺,電話響了,當(dāng)然沒有心理準(zhǔn)備,只聽見那頭徐立功粗重的喘氣聲:“我們得金熊獎了,不過跟大陸的《香魂女》一起得!”
我說:“這樣。 本桶央娫拻焐狭。放下電話,心想要跟太太打個電話,她支持我這么多年,就撥電話回家,剛好美國時間是清晨五點多,太太被吵醒很不爽。
我說:“我們拿金熊獎了!”
她說:“哦!”
就掛上了。
她就是這么酷,這么多年來,這些外在的東西對她好像沒有一點影響。我掛上電話,又回去睡覺,也沒多想什么。因為和臺南家里一直聯(lián)系不上,這個好消息,后來我就托太太打電話回家向爸媽報喜。
第一次我沒有經(jīng)驗,大家都覺得是件大事,想著要怎么應(yīng)付,該干哪些事。記者來訪問,問我有什么感覺,還沒什么感覺,就要講。一想到要回臺灣,我心里就有點緊張。那天早上,知道得獎,當(dāng)大伙都在雀躍時,臺灣《民生報》記者褚明仁看到我“發(fā)著呆,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一臉茫然”。他覺得我很像《畢業(yè)生》的片尾,當(dāng)壓抑已久的達(dá)斯汀·霍夫曼轟轟烈烈地?fù)尰匦履锖,卻一臉茫然地坐在車尾發(fā)呆。說實在,真有那種感覺,當(dāng)時我心里想,往后的人生都要因此而改變了,真擔(dān)心接踵而至的掌聲、曝光與更大的壓力,不知該如何面對。(摘自《十年一覺電影夢·李安傳》)(記者 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