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xiàn)在,我相信,在趕往美國東部求醫(yī)的路途上,在深夜酒店的房間里,姚明有時候會祈求命運的幫助。姚明從小最愛看《三國》,他的處境,像胸懷壯志、出師未捷的諸葛亮——諸葛亮其實不相信天意,但在五丈原,他在營帳內(nèi)點燃了七七四十九盞燈,如果燈七七四十九天不滅,“壽可增一紀”。
姚明要的“壽”,是他職業(yè)生涯的生命。北京奧運,是他為國效力的巔峰。在奧運夢想之后,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NBA賽場上。事實上,姚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在連續(xù)7年的NBA強對抗沖擊,在秋冬春季NBA、夏季國家隊的連續(xù)消耗下,已經(jīng)瀕臨極限。6周時間,腳骨上“像發(fā)絲一樣”的細縫,不但沒有愈合,反而有變長變寬的趨向,這顯示的是他的身體自我恢復能力、骨骼成長能力都已經(jīng)退化。同時,由于長期的疲勞累積,姚明的腿部肌肉也出現(xiàn)了粘連,養(yǎng)分很難通過肌體傳輸。
姚明還要再去看一個醫(yī)生,但事實上,美國醫(yī)生的觀點大都相似:用手術解決問題。但一旦進行腳步手術,重新塑造腳骨結(jié)構,不單是一年不能打球,更重要的是,將來能不能回到球場上,回到球場上后會有多大影響,都是未知數(shù)。
如果不做手術,采用保守治療,相當于繼續(xù)等待——打上石膏,接受理療,試圖疏通肌體和養(yǎng)分,促進骨骼生長。這其實是中醫(yī)的療法。兩三個月之后,再看看有沒有進展,這更像是讓命運來做裁決。這一次,姚明在做決定之前會比以往更慎重,這是他職業(yè)生涯的關卡和十字路口。
沒有人能夠替姚明承受這些,沒人能替他分擔痛苦,他經(jīng)常說,事情不發(fā)生在自己身上,誰也不知道滋味。在這一周里,我想起了10年來的一個個場景,這個偉大的運動家,怎樣跨越了文化和國度,跨越了自己身體的極限,一步步接近自己的夢想。就在他這次返回美國之前,有一次聊天,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幾乎記得自己歷程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甚至是在最初的歲月。
姚明記得,在NBA首場比賽0分2個籃板后,他在更衣室里說了什么;
姚明記得,在達拉斯得30分的那天晚上,當他站上罰球線,籃筐后面的一個小牛球迷怎樣沖他怒吼;
姚明記得,他每一次受傷、恢復、站起來,回到球隊,重新成為核心;
現(xiàn)在,他希望,也是祈求,這一切能夠繼續(xù),而不是戛然而止。為了和姚明一起經(jīng)歷的一切,為了記憶中的快慰和期待,請為他祈禱,命運的寬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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