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后”陳和平:城里沒有我吃不了的苦
一句“放下筷子、吃完年夜飯就想著怎么找事干”的話,道出了陳和平的幾多艱辛與困惑。
這名莊稼漢,1962年11月出生在安徽省郎溪縣畢橋鎮(zhèn)燈塔村,在當?shù)匾菜阋粋“老農(nóng)民”了。1月30日,當他風雨兼程趕到杭州市蕭山區(qū)勞動力市場時,他又成了一個要找工作的“新農(nóng)民工”。
2008年,他與私人建筑隊在浙江省富陽市承建兩棟農(nóng)村民宅,賺了七八千元,原本想把錢包賺滿一點回去過年,可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把他刮回了皖南老家。他從未上過學,不知道什么叫金融風暴,只是建筑包工頭訴苦說:“接不到項目了,我不知道投奔誰去,你們卷上鋪蓋走人吧!”
回到闊別一年的農(nóng)村,村舍與山巒依舊。陳和平說:“除管理一下田地里的小麥、油菜外,無所事事”,既沒見到當?shù)卣恼{查摸底人員,又沒參加什么勞動技能培訓。1月29日,與父親吃過早餐后,這名漢子踏著泥濘的山間羊腸小道,走出郎溪縣的燈塔村,高一腳、低一腳地朝著鄰近的十字鎮(zhèn)方向趕路。臨近中午才到達這個有班車通往杭州汽車北站的皖南小鎮(zhèn)。
登上開往浙江方向的班車,票務員告訴“45元路費”,他費了一番周折才把藏在蛇皮袋被褥中的錢包打開,把幾張皺巴巴的人民幣交給了對方。班車急馳在浙皖交通線上,老陳的心越來越沉重,“這次上哪兒去?”
日落時分,車抵杭州!叭碎g天堂”并沒給這個春節(jié)后提前返城的農(nóng)民工帶來多少幸運。他背著被子,朝杭州城站方向游蕩。夜深人靜時,溫差較大,路邊一晚20元的旅館舍不得住,他索性來到火車站出口處的地下通道,用背袋中的被子裹身入睡。
次日清早一覺醒來,他聽同睡的伙計們說,蕭山區(qū)有一個勞動力市場,或許好找工作些,他就帶著行李在杭州站附近坐上了開往那里的公交車。
老陳沒想到,他在錢塘江南岸的勞動力市場吃了“閉門羹”。市場與職業(yè)介紹所要到2月1日才開門,陳和平足足在此閑逛了兩天。一日兩餐,每頓吃3元一碗的面條,晚上就隨便找一個避風的角落度過。
自己年齡偏大,又沒技術,工廠的活干不了,只能到建筑工地賣苦力。他曾跟遠房親戚到上海、寧波建筑工地打工,多年來工種一直沒改變。
對今春能否找到活兒干,他“心中沒有底”,但他說:“城里年輕人不愿干,干不了的苦活、重活,我都干得了”,這就是他的最大競爭力。在表達了對找工作的堅信后,陳和平也流露出了一分憂傷。年輕時家里兄弟姊妹5個,他身為兄長,由于家里窮相處了兩年多的女朋友飛了,至今未婚。“能找到活兒干,心情還平靜。若是沒事干,既沒住的地方,又要花錢吃飯,心情就糟透了!
“70后”賈述強:待在城市總比回農(nóng)村強
去年10月被浙江恒逸集團裁員后,賈述強至今仍處于失業(yè)狀態(tài)。春節(jié)留守杭州,利用大量農(nóng)民工回家過年的契機,找一份工作是他新年最大的愿望。
農(nóng)歷正月初一至初六的長假期間,他總是重復“昨天的故事”,從租住的出租房中,步行2公里來到杭州市104國道旁的勞動力市場“守株待兔”,期待雇主的出現(xiàn)?杉挠璧南M酱,感到的失望也越大。
來自河南省淮濱縣王家崗鄉(xiāng)徐營村的賈述強,1972年3月出生,高中畢業(yè),有16年汽車駕駛經(jīng)歷,是一名有一技之長的“70后”農(nóng)民工。
找工作難的現(xiàn)實令他一家的生活“捉襟見肘”:租住在杭州市蕭山區(qū)新塘街道下畈朱村的房子200元/月,一個年滿7歲的適齡孩子因為父母的飄泊一直未能上學,全家的經(jīng)濟來源僅依靠老婆在飯店當洗菜工每月七八百元的工資。
“再找不到汽車司機的活兒干,就只能委屈自己干別的活兒了。”賈述強說,總不能長此以往吃“軟飯”,靠老婆養(yǎng)著吧!
面臨回農(nóng)村種地與留守城市繼續(xù)等活兒干的選擇,賈述強非常堅決地說“不回去”,在城里待一天就有掙錢的希望。
他的家鄉(xiāng)處于淮河王家壩閘的分洪區(qū),“不是澇就是旱,靠種地根本沒有盼頭”。徐營村2000多戶,大部分青壯年勞動力都外出打工。他講了一個非常令人震撼的故事:“村中有老人過世,有時連抬棺材的人手都難以找齊”。
“只有出來才有出路,不管生活怎么樣,在城市總比農(nóng)村強”。雖說經(jīng)過幾個月的努力,找工作還沒著落,但他對認準的事非常執(zhí)著。
“80后”李旦:城市“漂一代”
云南省馬龍縣,鐵礦探明儲量3000多萬噸,重晶石2000多萬噸。農(nóng)家孩子李旦并不鐘愛這片熱土。2005年,17歲的他在馬龍縣月望鄉(xiāng)初中沒畢業(yè),就與同學李時昌、尹吉瑞一同約定出去闖天下。
3年多時間,他工作過的地方包括蘇州、無錫、上海、廣州、深圳、金華等10個城市,唯獨在蘇州工作了一年左右,其他每到一個城市都以到物流中心打臨工為主,飄泊不定。牛年春節(jié),他一個人在浙江金華一家每晚10元的小旅館中度過。
留守金華過年,20歲出頭的云南小伙子主要看中國際小商品集散中心——義烏外發(fā)集裝箱裝車業(yè)務。他說:“農(nóng)民工回家過年了,沒有多少人搶生意”。400元裝一個集裝箱,平均每天裝三四個貨柜,可以月進三四千元,“好不愜意”。
可全球金融風暴一來,小伙子的如意算盤全落空了,在物流中心每天一兩個貨柜都裝不到,收入銳減。聽別人說杭州比金華好找工作,1月26日孤身一人來到杭州市蕭山區(qū)找工作。
從金華出發(fā)前,他通過網(wǎng)絡做足功課,包括去杭州市各縣區(qū)勞動力市場坐哪路公交車,都一一記錄在小冊子上。
這個云南籍小伙子說:“出門在外,只要愿意隨便都能找到工作。希望是老板每月押工資的天數(shù)盡量短一些,最好是月月結清!绷咛爝^去了,個人工作沒有半點眉目。他就白天到勞務市場找工作,晚上不舍得花錢住旅店,就在附近的友緣網(wǎng)吧玩通宵。反正里面有空調不冷,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
晚上在網(wǎng)絡上,他把白天找工作的艱辛拋到九霄云外,與認識或不相識的網(wǎng)友相互問候、聊天,而女朋友則留守在千里之外的馬龍老家。
這名“80后”非常坦白地說,自己不看重工作與收入,主要是這種經(jīng)歷!耙粋人不能老停留在一個城市,在不斷漂泊的過程中總會找到適合自己發(fā)展的城市和工作”。(李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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