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上午9時許,本報去年率先獨家報道的勇敢公開“慰安婦”屈辱經歷的如皋九旬老嫗周粉英,在如皋白蒲鎮(zhèn)楊家園村自己家中悄然去世。
勇敢公開屈辱身份
去年5月7日上午,如皋楊家園村村民姜偉勛給本報記者打來電話,說他看到4月26日揚子晚報報道了南京惟一公開身份的慰安婦“活證人”——雷桂英老人剛剛去世,他將這一消息告訴自己91歲母親周粉英時,已雙目失明的老母親當即老淚縱橫。在家人的一再鼓勵下,老母親終于愿意公開自己萬分屈辱的“慰安婦”身份。
1938年春,日軍侵占了如皋白蒲鎮(zhèn),在當地四處抓“花姑娘”進慰安所,剛為人妻的周粉英一直躲藏在鄰居家的磨盤下面,但還是被鬼子和漢奸發(fā)現,并綁起來放在獨輪車上,像拉牲口一樣拉走了;在慰安所里,一同被抓進去的還有其他村的姑娘,共20多人,她們都被關在簡易的木屋內,成了固定的“慰安婦”,每天都要遭受鬼子的奸淫蹂躪,一旦不愿意,就會遭到鬼子的毒打;每晚,都能聽到姐妹們凄慘的哭泣聲,周粉英的眼睛一次次哭腫了,后來眼睛一直就不好了,直至雙目失明;因國仇家恨,周粉英的丈夫倪金成毅然參加新四軍奮勇抗日,不久壯烈犧牲,被追認“革命烈士”。
《如皋九旬嫗公開“慰安婦”身份》一文5月8日在揚子晚報焦點版發(fā)表后,在國內外引起強烈反響,周粉英老人的非凡勇氣,獲得了全社會的普遍贊譽和敬佩。引來央視、東方衛(wèi)視、新華社等數十家媒體采訪。
江蘇惟一現身的“活證人”
周粉英的經歷經本報報道后,江蘇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研究員、南京大屠殺史研究會副會長孫宅巍趕赴周粉英老人家中,就周老太曾被擄作“慰安婦”的經歷進行了調查核實。孫宅巍表示,種種信息顯示,日軍曾在白蒲鎮(zhèn)設立慰安所鐵證如山,周粉英是一個“典型”的慰安婦制度的受害者。中國抗日戰(zhàn)爭史學會副會長、南京大屠殺幸存者援助協(xié)會副會長、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館長朱成山研究員專程趕到如皋楊家園村,向周粉英老人送去慰問品和慰問金的同時,還“破格”向她發(fā)放了“侵華日軍受害幸存者證書”,讓老人接受南京大屠殺幸存者援助協(xié)會的終身援助。如皋民政等有關部門和各界群眾也紛紛前往慰問。
史學家認為,“強征慰安婦”、“大屠殺”、“細菌戰(zhàn)”是20世紀日本軍國主義犯下的三個“最大戰(zhàn)爭罪行”。上海師范大學文史學院博導、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蘇智良教授經多年考證研究得知,當年侵華日軍慰安所遍布中國各地,估計中國“慰安婦”在20萬人以上。這些落入虎口的婦女,很多被暴虐至死,部分幸存者背負身心傷痛,有的不能生育,有的變瘋,有的病死,更多人是含恨而死。極少數存活下來的“慰安婦”,她們的精神上承受著世俗偏見。中國“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從上世紀90年代初開始在全國調查尋找,先后發(fā)現100多位“慰安婦”幸存者,這一行動被稱為“對歷史的搶救性發(fā)掘”。但隨著歲月的流逝,到2007年,準確知道的“慰安婦”僅存活35人,但其中仍有不少不愿公開亮相,而如皋周粉英則是繼雷桂英離世之后,江蘇境內惟一一位公開身份的“活證人”。
常默默撫摸亡夫的“烈士證”
因為遭受日軍的凌辱,周粉英留下了肚子脹的病根——時常要小便,但一蹲幾個小時就是尿不出來,一輩子遭受著病痛的折磨。每天天亮,家里人起床要上廁所時,老人多半就已經呆在了廁所里。南通瑞慈醫(yī)院通過本報報道得知老人病痛后,立即將周粉英老人接至醫(yī)院,為其進行了全面檢查。醫(yī)生在老人的盆腔內,發(fā)現一個包子般大小的腫瘤,盆腔內有積液,壓迫著膀胱,后專家診斷其為“盆腔腫瘤晚期”,并決定為老人免費治療,但由于老人病情已惡化,根治病痛已無回天之術。老人的兒子姜偉勛痛哭著告訴記者,他們一直在多方打聽給老人治療的辦法,但都沒有效果,后來病情越來越嚴重,老母親臨終前一兩個月里,人消瘦得只剩皮包骨頭,后來連一點飯都不能吃了,每天只能靠喝水維持生命。老母親清醒時,時常拿出亡夫倪金成烈士的“烈士證明書”默默撫摸,似有無盡的回憶,老人是7月6日上午9時許在自己的屋里去世的,沒有留下一句遺言。(繆禮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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