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心媽媽”的嬗變
何本英正是在這種背景下出現(xiàn)的。
何本英說,1981年5月28日清晨,她在上班路上發(fā)現(xiàn)一名被遺棄的女嬰,這就是她收養(yǎng)的第一個棄嬰何新桃。她稱至今已累計收養(yǎng)22名棄嬰,其中3人仍在身邊。
“24年來收養(yǎng)22名棄嬰”,何本英的故事引起媒體關(guān)注。2005年6月21日,湖北一家有影響的媒體報道了何本英的故事,并稱:由于撫養(yǎng)孩子,家庭極度貧困,丈夫因此與她離婚,但她愛心不改。從此,何本英被稱為“愛心媽媽”。
記者調(diào)查獲知,何本英確有收養(yǎng)棄嬰的行為,具體人數(shù)難以核證。
何本英的貧困其實始于1987年辦個體幼兒園失敗,而她目前所欠債務(wù)主要是借款給一個干兒子買房等積累起來的。對于這一點,何本英本人也承認。
這些“幕后故事”并沒有被挖掘和報道。她“24年收養(yǎng)22個棄嬰致貧”的故事,被當?shù)孛襟w不斷重復,并為人們熟知。
出名前,身背債務(wù)的何本英靠搞歌舞表演謀生,生活一直很困難,她沒有放棄收養(yǎng),也從未向政府求助。
出名后,她“不求人”的作風改了。
2005年7月8日,趁著媒體報道的熱度還沒過,何本英舉行了一次愛心演出,收獲捐款500多元。7月25日,她舉行了第二場愛心演出,鄂州市民政局一位干部去了。
這名干部說,開演前,每個觀眾都收到了一個空的紅包。演出結(jié)束后,紅包又被收回去,部分觀眾往里塞了錢。這次,何本英收獲1500多元捐款。不過,鄂州市民政局的干部隱約感覺到何本英像是在斂財。
再加上政府多個部門四五千元捐款,2005年8月,何本英清貧的生活一下子有了很大改觀。不過,她仍不斷向政府機關(guān)“伸手”。
2005年8月底,何本英稱要給腦癱孩子何天意治病,向鄂州市政府提出申請,要求提供2萬元治病?,后無果。
2006年上半年,因拖欠4300元的房租,房東要驅(qū)趕何本英。這次,她沒有像往年一樣自己扛著。6月,何本英準備了一份求助材料,她以撫養(yǎng)棄嬰生活困難為由,要求社會各界提供資助,并解決住房問題。
2006年6月底,何本英陸續(xù)將材料送給鄂州市婦聯(lián)、團委、稅務(wù)、法院、民政等黨政部門,以及鄂州大學、聯(lián)通公司等企事業(yè)單位,并于12月再次發(fā)出求助。
何本英說,兩次求助共籌款六七千元。她承認,除了支付房租等生活費用外,她還試圖通過募捐還債。
民政局與“愛心媽媽”
何本英的“所作所為”通過各種渠道,為鄂州市民政局有關(guān)干部所知。
不過,政府難以對民間收養(yǎng)行為進行監(jiān)督。鄂州市民政局福事科副科長萬守凡說,他們沒有執(zhí)法權(quán),無法對何本英的行為進行干涉。
在鄂州市民政局一些人士眼里,2005年以前,何本英是一名愛心人士。不過,要錢讓她的形象發(fā)生了變化。在這樣的背景下,一項福利項目的實施,引發(fā)了民政局與何本英的對立。
2006年5月,鄂州市民政局開始實施“明天計劃”,專門給殘疾孤兒免費治病。得知何本英家中有一名腦癱小孩何天意,民政局打算把何天意送去治療。7月,萬守凡等上門與何本英商談。
萬守凡說,起初何本英答應(yīng)交出孩子,但稱她給何天意看病用了錢,需要補償2300元。民政局同意了,但后來何本英又不交了,民政局一名副局長多次上門,她也不交。
“腦癱的孩子,何本英不讓政府給他治療,你說這是愛孩子嗎?何本英根本就不是什么愛心媽媽。”萬守凡說。
對此,何本英說,當初沒把何天意交出,是因為何玲玲一時舍不得。何玲玲說:“何天意撿過來三天,就一直是我?guī)е,帶了兩三年,你說能沒有感情嗎?”
不過,在萬守凡看來,何本英只要愿意,就一定能說服何玲玲交出何天意。
由此,鄂州市民政局與何本英“結(jié)下梁子”。而何天意繼續(xù)留在何本英身邊,未接受治療。
2006年12月,何本英為收養(yǎng)的3個孩子申請低保,她到公安局開了孤兒證明。她說,辦低保還需要民政局出具的收養(yǎng)證明,但民政局拒絕出具,導致小孩沒有低保、生活困難。
于是,從2007年4月12日開始,何本英帶著3個孩子上街巡演募捐。她說政府不給她解決生活困難的問題,她只能上街募捐,她這樣做也是想讓負責棄嬰工作的民政局出丑。
鄂州城區(qū)不大,何本英上街募捐的行為很快為眾人所見。
鄂州市民政局一位負責人對當?shù)孛襟w說,何本英根本就不是“愛心媽媽”,她把孤兒當搖錢樹,通過孤兒斂財。
棄嬰的未來堪憂
直到昨天,何本英和鄂州市民政局的對立仍在繼續(xù)。
在何本英看來,她是鄂州市1984年起就樹立起來的典型(創(chuàng)辦個體幼兒園),后來又成為收養(yǎng)棄嬰的典型———“愛心媽媽”。她要將名譽一直保持下去,繼續(xù)撫養(yǎng)棄嬰。
何本英的堅持,讓何玲玲、何天意、何濤有了一個家。但是,何本英的貧窮,讓16歲的何玲玲棄學不上,讓腦癱的何天意、兩歲多仍不會說話的何濤,無法接受治療。
何玲玲、何天意、何濤,3個孩子跟著何本英擠在湖邊一間10平方米的房子里,3張床、兩張桌子、幾把椅子,幾乎是全部的家當。每天吃咸菜、喝生水,身旁還不時有老鼠竄過。
正在建設(shè)的鄂州市城市福利中心,據(jù)說擁有教育、醫(yī)療、娛樂功能。鄂州市民政局一名干部透露,該中心的600個床位中有150個專為棄嬰準備。
不過,何本英與鄂州市民政局的對立,讓3個孩子離這個福利中心有點遠。
鄂州市民政局的萬守凡說,何本英收養(yǎng)的孩子,都沒有辦理任何法律手續(xù),他甚至懷疑孩子們是否真的為棄嬰。
另一方面,與民政局交惡的何本英不愿把孩子交給他們。她說,如果孩子們都給民政局,起碼得補償她10萬元。
10萬元,這正是她所欠的全部債務(wù)。
[上一頁]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