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麻當有趣,是魯迅先生對他們那個年代一些現象的諷刺,沒想到過去了一百年,這句話竟然越加流行起來。這說明現代人比過去的素質更低,還是意味著現代人更善于利用舊社會人的智慧進行炒作?
有意思的是,人們一提及“肉麻當有趣”,必然是滿臉的不屑,表現出很高的情操,但這類表現絲毫不會影響另一些人將肉麻當成利器,用以攻克“高尚情操”!氨本╇娨暸_春晚將組織50對新婚者集體熱吻25秒,引來叫罵聲一片”(《成都商報》1月30日)的新聞,就很形象地勾畫出兩股勢力的針鋒相對。由于該電視臺的春晚年初一才舉行,我們尚無法得知誰將是最后的勝者。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北京電視臺將肉麻當成了成功的捷徑,并對此深信不疑。報名參加熱吻的新人據說是絡繹不絕,節(jié)目組的人則認為熱吻要“憋到他們覺得‘哎喲’”必有效果。
春晚,是眾多電視臺一年一度的肥肉盛宴,由于電視臺們把春晚操作得越來越對不起觀眾,導致這塊肉越來越不容易啃。所以,使出撒手锏,是很有必要的,不然不足以提高收視率以及廣告商與贊助商的興趣。盡管觀眾們質疑“導演們都黔驢技窮”,盡管“四川省人大代表指責一些電視節(jié)目低俗到令人發(fā)指的程度”(四川新聞網1月29日),但阻擋不了電視臺拿肉麻當有趣。
既然反感肉麻的人如此之眾,電視臺為何依然屢屢做出“令人發(fā)指”的行徑?這必然是有一些道理的,畢竟沒有哪個電視臺的智商會低到把不受歡迎的節(jié)目搬上熒屏的程度。這事實上揭示出一個有趣的情景:一邊是觀眾的“反感”,另一邊是電視臺像上了癮一般地癡迷于制作“反感節(jié)目”。哪怕“河北平山電視臺連續(xù)播放不堪入目色情畫面,廣電局長被免職”(新華社1月22日),也不足以讓人感到有所畏懼。這充分說明,肉麻不但有市場,而且是真的很有趣。
王小波說:“肉麻是人們不得不接受降低人格行為時的感覺。”在筆者看來,人們有時候不得不在看節(jié)目時降低人格,是因為周圍的肉麻在承襲著它的傳統(tǒng),并由此發(fā)揚光大。歷史上,大臣向皇帝說著“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肉麻話,皇帝老兒覺得很享受,似乎真的可以活你個一萬年;現代詩人們,通過肉麻的“啊,我的母親”,往往可以一舉成名;歌唱家們以“我愛你××”也可以奠定在歌壇中的地位。今天,即使是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人們也可以發(fā)掘出新意來!八嵬帷币怀隹,人們都不記得它的原始意義,只是個個心領神會般露出曖昧一笑;“做男人挺好”,“做女人挺好”普遍被認為是有創(chuàng)意的壯陽藥與豐胸藥廣告詞。
肉麻橫行的年代,肉麻不可能不有趣。人們在文化創(chuàng)新方面固然越來越沒有想象力,但在肉麻方面的創(chuàng)意則豐富多彩。女人在網上曝光屁股,獲取天文數字的點擊量,然后就有報刊向她約稿了,盡管她的文章寫得很糟糕;詩人現場裸體朗誦,可以一脫成名天下知,盡管他是一個男的。我不敢肯定這些現象是否具有中國特色,但是我知道,在美國,有個女人玩肉麻時遭了殃:2004年,女歌手珍妮·杰克遜在唱歌時,“不小心”露了胸,立即遭到“反感”聲一片,美國有關部門迅速調查了此事,最后,珍妮不得不向公眾道歉,播放節(jié)目的電視臺被處以55萬美元的罰款。
電視臺收視率上不去,請大家原諒他們黔驢技窮,肉麻是他們自我拯救的一種方式。如果認為肉麻污染了文化,那么,就請求出臺法律來治一治他們吧,在法律的主持下,要么讓肉麻在電視臺消失,要么,讓電視臺消失!(來源:信息時報 作者:椿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