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評：可否嘗試讓負債累累的地方政府“破產(chǎn)”？

　　審計署審計長劉家義6月23日向第十一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五次會議報告了2009年度中央預算執(zhí)行和其他財政收支的審計情況。報告首次披露了備受社會關注的地方政府性債務問題。通過審計調(diào)查18個省、16個市和36個縣本級，截至2009年年底這些地方的政府性債務余額高達2.79萬億元。

　　劉家義說： “從債務余額與當年可用財力的比率看，省、市本級和西部地區(qū)債務風險較為集中，有7個省、10個市和14個縣本級超過100%，最高的達364.77%。從償債資金來源看，2009年這些地區(qū)通過舉借新債償還債務本息2745.46億元，占其全部還本付息額的47.97%，財政資金償債能力不足。”負債與當年財政收入比例高達100%，甚至 364.77%，這要是對于一個企業(yè)來說，那可能就已經(jīng)自行申請或者被法院宣布破產(chǎn)了。然而，這些地方政府寅吃卯糧，卻依然活得好好的。

　　如果如此之高的負債發(fā)生在美國地方政府，那么將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政府破產(chǎn)。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因為議會很可能不通過政府的預算案，迫使政府不得不宣布破產(chǎn)。例如2006年美國新澤西州的州議會與州長之間未能在州政府財政預算期限內(nèi)達成一致，州長宣布該州州政府破產(chǎn)。破產(chǎn)從2006年7月1日至8日。在此期間，州內(nèi)公路建設項目被迫叫停；州立公園、海灘和名勝古跡被迫關閉，約4.5萬名政府雇員將處于“待業(yè)”狀態(tài)。而類似新澤西州這樣的地方政府宣布破產(chǎn)的事件，在美國發(fā)生了許多起。

　　當然，美國的地方政府“破產(chǎn)”不能簡單等同于企業(yè)破產(chǎn)，更不是政府法人資格消滅、政府停止工作運轉。而是指地方政府在無法償付到期債務時應當被視為破產(chǎn)，無力支付的地方政府可以通過債務重組、改組或重新籌集資金等方式解決債務問題。當一個州或市尋求破產(chǎn)保護時，其財政管理可以置于法院監(jiān)管之下，以確保充分的債務調(diào)整計劃的實施。與企業(yè)和個人的破產(chǎn)立法不同，地方政府的破產(chǎn)程序是不包括為償付債權人的債權而清算政府資產(chǎn)的內(nèi)容。所以，這種政府破產(chǎn)并非清算政府資產(chǎn)，最終讓政府終止運轉，而是尋找更有效的讓政府擺脫財政危機的辦法。

　　這種讓地方政府“破產(chǎn)”的做法顯然有助于約束政府減少開支，盲目舉債和大興土木工程，遏制鋪張浪費。因為，政府要想使議會通過預算而不至于“破產(chǎn)”，或者在宣布“破產(chǎn)”后摘掉帽子，就必須通過減少開支等多種方法來平衡預算，以讓議會重新通過預算法案。比如，在2009年，美國加州政府面臨著破產(chǎn)威脅的時候，施瓦辛格宣布，裁減兩萬名政府雇員,以節(jié)省開支。

　　而我們的地方政府，從來都不會面臨著“破產(chǎn)”威脅的。這不僅從理論上講，我國是單一制的國家，地方政府的財政信譽與中央政府的綁架在一起，地方政府不怕資不抵債，債權人也不怕它們資不抵債。而且，在實踐中，每年地方政府提交人大審議的預算法案，盡管許多項目語焉不詳，盡管地方政府已經(jīng)負債累累，仍然為打造政績工程而不斷地舉債，人大卻總是如期且毫無懸念地通過政府的預算，地方政府沒有一點“破產(chǎn)”擔心之虞。不僅債臺高筑的地方政府不會“破產(chǎn)”，就是造成這種財務狀況惡化的地方政府官員，他們也沒有被“問責”之憂，只要舉債是號稱為公用，官員照樣提拔重用。只苦了地方的民眾，每年要為沉重的債務而納稅埋單。

　　倘若我們也有政府“破產(chǎn)”制度，倘若我們的人大也敢于發(fā)揮監(jiān)督地方政府的作用，對于那些盲目舉債的地方政府也宣布它“破產(chǎn)”，迫使地方政府不得不盡量節(jié)省開支，不得不放棄那些政績工程。那么，我們還有那么多地方政府會不顧自身的實際而盲目地大興土木工程、搞鋪張浪費進而債臺高筑嗎？“三公”消費(公款吃喝、公車消費、公款出國)還會如此猖狂嗎？楊 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