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徐州東南部有一個小縣叫“睢寧”,最近很出名。
因一位個性縣委書記和不斷推陳出新的改革舉措,這個面積僅為1700余平方公里、人口130多萬的縣,一次次成為輿論關(guān)注的焦點:從嚴禁機關(guān)干部在工作日午間飲酒的“禁酒令”,到按照軍事化管理模式要求干部須隨叫隨到的“拉練工作法”;從公布全縣副科級以上干部手機號碼,到設(shè)立網(wǎng)絡(luò)新聞發(fā)言人實施“網(wǎng)絡(luò)問政”;從全國兩會期間在北京媒體上投放“睢”字懸疑廣告,到直播縣委常委會和縣委全委會;從讓“正確的廢話”出局的行政語言改革,到取消全縣中小學校長行政級別……
而真正使其站在風口浪尖的,是因為它的一項新政——大眾信用打分制度,這曾被輿論質(zhì)疑為給公民頒“良民證”。
這項制度已實施3個月了,但記者發(fā)現(xiàn)當?shù)睾芏嗝癖姴⒉恢。關(guān)于政策制定者的初衷,有人解讀為“是做給投資商看的,讓人覺得這里講誠信”,也有市民直接反問:“只有老百姓給政府打分,哪有政府給老百姓打分?”
爭議
新政遭到質(zhì)疑 官方強調(diào)有效
今年3月30日,睢寧官方網(wǎng)站上掛出萬言書《能聽睢寧說句話嗎?》,文章開頭即說:“近日,新聞媒體對我縣大眾信用管理有關(guān)情況進行了報道……但遺憾的是,有不少媒體報道只集中于兩點:一是說我們給睢寧群眾評等級,二是我們給公民發(fā)所謂的‘良民證’,許多評論的論點也是基于這兩點。然而,事實上,公民評級和發(fā)‘良民證’,恰恰是背離實際的,是個別媒體強加于我們的一種說法!
根據(jù)今年1月1日開始實施的《睢寧縣大眾信用管理試行辦法》(下稱《試行辦法》)及《睢寧縣大眾信用信息評估細則》,睢寧縣花了80萬元引入“大眾信用征集系統(tǒng)”,從銀行欠貸到擺攤賣早點,從官員受賄到司機闖紅燈,從欠繳水費到家庭道德……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全都被納入信用打分體系,個人信用等級分為A、B、C、D四個等級,被評為A級的個人在入學、就業(yè)、提干等方面優(yōu)先照顧,C、D級公民將被另眼對待。按照睢寧縣委書記王天琦的說話,借此可以倡導“守法、守信,向善、向上”的良好民風。
媒體報道此事后持續(xù)發(fā)酵。一開始,輿論對睢寧推出的大眾信用打分制幾乎是一邊倒的質(zhì)疑聲,批評睢寧縣涉嫌政府權(quán)力越位,甚者斥之為睢寧縣委書記王天琦的“家法”。而《能聽睢寧說句話嗎?》一文發(fā)布后,出現(xiàn)了戲劇性的分化,尤其是在西祠胡同的睢寧官方論壇上,網(wǎng)友們力頂睢寧縣委、縣政府。4月1日,一位網(wǎng)友發(fā)帖稱“這種制度實施危險啊”,立即引起眾網(wǎng)友拍磚,說其是“個別媒體的托”、“破壞睢寧發(fā)展”。
《能聽睢寧說句話嗎?》文末說道:“到目前推行的兩個月情況看,社會各界認可,人民群眾歡迎,沒有發(fā)生任何社會震蕩,已初步顯現(xiàn)出了具體效果。”
反響
民眾多不知情 彈贊褒貶不一
在睢寧縣城的人民路上,4月12日早晨跟平常一樣,小商小販們把馬路占去了一大半,賣菜的李秀蘭也是其中的一員。記者問她是否知道,如果被城管逮住定性為占道經(jīng)營的話,她的信用將被扣分,她反問:“什么信用打分?沒聽說過。我只知道城管天天來攆,隨時得準備跑!
像李秀蘭這樣的當?shù)孛癖姴⒉簧佟S浾哌B日在睢寧街頭隨機采訪路人,35人中僅有7位知道信用打分這件事,而其中3人“只聽過,不知道詳情”。在睢寧縣雙溝鎮(zhèn),也遭遇類似情況。13日中午,雙溝鎮(zhèn)的集市上,記者手拿睢寧縣大眾信用征集管理辦公室編發(fā)的《征信知識簡明讀本》,詢問了11位商販和路人,全都說沒有收到過類似的宣傳冊,也沒聽過大眾信用打分制度。
在公的信用打分名單中,唐小姐因為“惡意欠繳電話費”而被扣了20分。記者找到她時,她一臉茫然:“什么扣分呀?”她既不知道有信用打分制度,更不知道自己已被扣分了。她說電信局來裝電話和寬帶時,并沒說這等于是簽了兩年的合約,必須期滿才能拆線,而自己用了不到一年就報停了,后來電信局要求補交一年的月基本費,“我報停后不知道要繳費”。
一些知曉信用打分制度的當?shù)孛癖,對此也有贊有彈。一位在睢寧天虹大道上開餐館的老板說:“這項制度很好,能鼓勵大家守信!钡氖克緳C劉師傅說,出發(fā)點很好:“但上頭再好的‘經(jīng)’到了下面也常被‘念歪’。”開店的仝小姐說,睢寧各個機關(guān)單位門口都掛著有關(guān)守信的橫幅,是做給投資商看的,讓投資商覺得這里講誠信。的士司機李師傅則堅決反對:“不合理,只有老百姓給政府打分,哪有政府給老百姓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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