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萌:演播室回來,我們又請到了一名老騎兵,今年已經有八十歲了,圖門昌老先生,我們歡迎他。請坐, 先跟我們講講您胸口戴的這些亮閃閃的軍功章都是怎么得來的?
圖門昌:這是解放勛章,三級解放勛章,下邊這是功勛榮譽勛章,這是抗戰(zhàn)70周年的勛章,下邊是關心下一代工作的勛章,國家給的。
李小萌:這里邊哪個勛章是您騎馬打仗得來的?
圖門昌:第一個,共和國的解放勛章。
李小萌:劉營長看著老先生這一胸脯的獎章羨慕嗎?
劉洪波:羨慕。
李小萌:你們也都很熟悉是吧?
圖門昌:那很熟。他們這個部隊是我們這個部隊的后代。
李小萌:您最近去過嗎?
圖門昌:我去過,去年冬天在那兒拍了一個專題片,也是騎兵部隊,劉營長對我招待特別熱情,我回去又感覺到像50年前以前似的,我去年回去騎馬還可以,沒摔下來。
李小萌:您去年還騎馬了?
圖門昌:對,還可以領大家去跑,大家說這個老同志還能行。
李小萌:80歲的高齡還能騎馬,當時你們這些戰(zhàn)士們,那些小孩子們看見應該挺吃驚的。
劉洪波:那會兒去年過去的時候,天氣還是比較冷,下著雪,天氣非常寒冷。
圖門昌:零下20多度,30度。
李小萌:你當時挑了一匹什么樣的馬給圖老騎,是你自己的嗎?
劉洪波:二連連長的馬。是一個紅馬。
圖門昌:棗紅馬。
李小萌:是找了一個比較乖的一匹馬還是找了烈的一匹馬?
劉洪波:是的,比較乖的。
圖門昌:那馬太老實,我騎得不過癮。
李小萌:喜歡騎有性子的。
圖門昌:騎馬有性子就好,那個毛驢就不愿意騎。
李小萌:您當年打仗的時候騎的那匹馬是屬于什么樣的性格?
圖門昌:那是烈性馬,它真聽我指揮,別人騎不了那個馬,人馬結合,馬是和人靈犀相通的,馬是人指揮的,兩個人感情結合好,非常聽指揮。
李小萌:怎么能感覺出來您跟您的馬心心相映呢?您跟您的馬一起經受過生死考驗嗎?
圖門昌:經受過考驗,最典型就是1948年10月18號,錦州剛解放,18號早晨……,敵人也進來,我們也進去,一看,那時候我們是尖兵連,尖兵連在前面,我們沖了五十華里,敵人出來掃射,輕機槍,人馬全部翻滾下去了,把我摔到那兒去了,戰(zhàn)士一看指導員完了,說咱們的指導員沒命了,人也翻了,馬都翻到那兒了,馬站起來先走,我蒙了一會兒,過了不到一分鐘醒過來了,沒等醒呢,到跟前聞我,這說明馬和我的感情。
李小萌:正常的如果感情沒那么深的話,它應該跑了是吧?
圖門昌:那它跑了,還聞我干啥?
李小萌:就是那個馬一直等著您,然后您又重新騎到馬背上。那那時候如果馬跑了呢,您會怎么樣?
圖門昌:它不會跑,我把它訓練了,我們倆有感情了。一到離開部隊,我當團政委,團主任才離開部隊,把這個馬留下,以后那個馬退役了。
李小萌:這是戰(zhàn)爭當中體現(xiàn)出來的,那在和平年代,你們和馬之間的感情是不是就沒這么深了,你的那匹馬跟你關系怎么樣?
劉洪波:我馬當然和我關系好了。
李小萌:我聽說在騎兵營里邊,長官的馬跟普通的馬都不一樣,它不太站到隊列里頭,訓練的時候它也跟你一樣,站到隊伍外邊,盯著其它的馬是嗎?
劉洪波:是它有一定的區(qū)別,我們作為指揮員經常出來指揮,馬也就適應了,
雖然是被保留的最后的騎兵營,但戰(zhàn)士們對于騎兵的訓練并沒有放松。在烈日之下,身著迷彩服的數(shù)百名騎兵官兵策馬揮刀,進行了騎乘、斬劈、馬上射擊、騎兵閱兵式等科目的訓練。對于一個騎兵來說,讓馬執(zhí)行命令,達到人馬合一是最難也是最關鍵的訓練項目。
這匹代號104的黑色小馬剛來部隊不久,面對眼前這個障礙,戰(zhàn)士們用了很多辦法都無法讓它通過。
戰(zhàn)士同期: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馬了,作為一個騎兵,不馴服他就是不罷休
戰(zhàn)士同期:馬能磨練人的意志,是我更加執(zhí)著
李小萌:像這個過程得多長,這馬才能夠按照人的指令從障礙這兒跳過去?
劉洪波:這個我們要經過三到四個月的時間。
李小萌:每天這么跟它較勁?
劉洪波:每天較勁,慢慢地訓吧。
李小萌:圖老先生看他們訓練,比你們當年怎么樣?
圖門昌:比我們當年簡單,那時候訓練更苦。
李小萌:您一點都不能婉轉一點嗎?
圖門昌:他們現(xiàn)在的訓練比較科學化,當時我們戰(zhàn)備情況下三五天必須訓練出來,晝夜干。
李小萌:像您如果碰上剛才那小黑馬,您怎么辦?
圖門昌:我訓練五六天差不多能訓練出來。
李小萌:差這么多,老先生說五六天,你說三四個月,怎么回事?
圖門昌:像我們騎兵部隊,抗美援朝時候,我們這個團擔任過一年給抗美援朝送三萬匹訓練的馬,兩個月從蒙古進口的馬,三個月一批,一萬,兩個月以內開始不行,最后是炸彈、飛機根本不動,送抗美援朝。
李小萌:您是經歷過騎兵最興盛的時候,現(xiàn)在就只剩下這么小小的一些人的話,您覺得惋惜嗎?
圖門昌:我覺得這是整個時代和解放軍發(fā)展的要求,惋惜咱們不能這么說,國家的發(fā)展、時代的發(fā)展、軍隊發(fā)展,現(xiàn)代化、信息化,但是騎兵兵種不會永遠消失,在一個時期特定條件下,內蒙或者咱們邊境地區(qū),西藏、新疆都是邊緣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地形復雜、雪域高原,剛才劉營長說得很清楚,它有特定條件下還有用得著的地區(qū),比如下了大雪,刮了風沙、沙漠,直升飛機降落不了,坦克去不了,只有騎兵就能行,或者駱駝兵能行,還有特定條件,雖然這個兵種取消,但是作用還要逐漸發(fā)展,我是這么想的,也不能惋惜。
李小萌:隨著時代的變化,除了騎兵之外還有一些兵種也在消失,同時也有新的兵種在出現(xiàn),來看一下。
除了騎兵這個兵種,隨著中國現(xiàn)代軍事科技的發(fā)展、武器裝備的更新?lián)Q代和作戰(zhàn)方式的變化,人民解放軍還相繼有鐵道兵、基建工程兵、探照兵、司號兵和公安軍7個舊的軍兵種陸續(xù)消失,一些新的兵種和專業(yè)又不斷產生。比如:陸軍航空兵,海軍陸戰(zhàn)隊,特種偵察兵,氣象兵等,這些新兵種的出現(xiàn),見證了我軍的現(xiàn)代化進程。
李小萌:演播室回來,我們請到國防大學的金一南教授,我們歡迎他。金教授騎過馬嗎?
金一南:沒有。
李小萌:試過嗎?都沒試過?
金一南:沒試過。
李小萌:剛才聽他們講,您覺得騎兵,我問了好幾次兩位,他們都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為什么叫最后的騎兵呢?
金一南:我們說它主要還是,就是隨著科學技術的發(fā)展,我們可以看一下,在冷兵器的時代,騎兵是所有的,這個戰(zhàn)斗力中最具有突擊力,最具有殺傷力的這樣一個兵種,最具代表性的成吉思汗的騎兵,橫掃歐亞大陸,非常厲害。
李小萌:如果沒有馬就完了。
金一南:對,那是冷兵器時代騎兵是一個殺傷力非常大的這樣一個兵種,隨著兵器的演進,熱兵器出現(xiàn)了,就是坦克、自行火炮、步兵戰(zhàn)斗車,這些出現(xiàn)了,對騎兵的影響是非常大的。我們說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開始的時候,1939年9月1號,當時德軍進攻波蘭,當時就演繹了一個非常壯觀的一幕,因為波蘭的騎兵也是全世界也是除了俄羅斯的哥薩克騎兵,波蘭的騎兵也是非常有名的,德軍的裝甲機械化部隊開進的時候,波蘭的騎兵就迎著德軍坦克沖擊,大量騎兵傷亡,接近坦克的騎兵是少數(shù),少數(shù)騎兵就拿著馬刀毫無,沒有辦法,一點辦法沒有,劈刺裝甲,最后沒有辦法。這是我們說軍事演進的一個必然的過程。波蘭騎兵后來整個消亡,我們說它就是這個世界軍事發(fā)展的這樣一種基本的趨勢,殺傷力、火力。
李小萌:隨著現(xiàn)代戰(zhàn)爭的發(fā)展,騎兵越來越萎縮或者面臨著消亡,為什么又沒有徹底讓它消失呢?我們還留著一部分騎兵的兵力?
金一南:剛剛營長和圖老先生前面都說了,根據一個國家的情況來看,我們說作為一個兵種可能消失了,但是作為軍隊的一個專業(yè)方向,它依然存在,我們國家非常大,960萬平方公里,高原、雪域、荒沙,我們現(xiàn)在就是大量的部隊采取機械化的巡邏,但是我們有些地段車輛去不了,比如新疆阿拉泰那個區(qū)域,非常高山那樣的區(qū)域,道路沒有,車輛去不了,我們現(xiàn)在直升機還不能夠完全裝備,像外軍,像俄軍、美軍,他們直升機這個巡邏量非常大,我們陸軍的直升機還沒有那么多,我們現(xiàn)在的這些新的裝備還沒有來得及趕上來,所以說現(xiàn)在邊境地區(qū)大量車輛去不了的,直升機還沒有配備的,我們巡邏,還大量采用騎兵,包括內蒙,包括新疆的邊境,甚至包括東北的邊防一小部分,你作為一個軍種,作為騎兵一個軍種,像我們以前講十萬人,這樣一個兵種沒有了,但是小分隊性質的,連隊、營這樣規(guī)模還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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