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語》創(chuàng)天價版稅,作家自嘲越寫越差
麥家:出版界之弱智令人沮喪
近日,麥家新作《風語》以500萬的天價版稅讓業(yè)界驚嘆。在前日的新書發(fā)布會上,麥家因腰病復發(fā),未能出席。本報記者聯(lián)系了尚在病床上的麥家,書面采訪如下:
文學名聲
守得住寂寞,經(jīng)得起誘惑
新京報:有人稱你為中國的丹·布朗,你對此作何感想?
麥家:丹·布朗名震遐邇,不敢高攀。我只是個固執(zhí)己見的寫作者,寫了十幾年都默默無聞,但依然堅持寫,沒有放棄。這些年靠著影視緣被人放大了名聲,我覺得這對我寫好小說不見得是個好事。作家的名聲不能太大,因為寫作總的來說是件需要孤獨的事情。所以,丹·布朗不是我的偶像。我們的小說也不是一回事,他刻意類型化,我害怕類型化。我有所謂的純文學情節(jié),還放不下架子,其實也沒這本事。一個作家要把自己的小說類型化,不是那么容易的。
新京報:10年前你寫《解密》、《暗算》紛紛被退稿,到《風語》被出版商出價500萬的版稅購買,你如何看待這種差距?
麥家:文學的艱辛和孤獨令人沮喪,而我以為當中有一半緣故來自文壇本身。當今文壇之平庸、弱智昭然若揭,體現(xiàn)在出版上,就是一個在成長中的作家要出書太難。出版不以質(zhì)量而論,而是以名氣論,當年我磨了十年的心血之作《解密》四處退稿,今天我還在想象中的文字已有一拔拔人等著、搶著要出版。其實在我看來,麥家的作品這些年是越寫越差,之所以出版者給他如此“高待遇”,只因這些年他運氣好,陰差陽錯得了一些虛名。虛名比作品重要,虛名可以讓一堆垃圾文字砍掉一片森林,與此同時大量無名之輩的心血佳作只能鎖在抽屜里,或在網(wǎng)上曬曬。文學的艱辛和孤獨令人沮喪,文壇和出版界之平庸弱智其實更令人沮喪。
新京報:就你目前的狀況而言,做編劇掙得多還是寫小說掙得多?你更喜歡編劇還是寫小說?
麥家:我喜歡寫小說。一般來說寫小說肯定沒有寫劇掙得多,但我的小說其實也沒少掙,因為賣影視權(quán)改編可以掙一大塊。
新京報:以你現(xiàn)在在編劇和創(chuàng)作兩方面的身價,可以獲得極其豐厚的報酬。你如何看待作家和金錢之間的關(guān)系?
麥家:作家肯定不以錢多少來論價的,甚至,經(jīng)常是相反的。據(jù)說史鐵生的書現(xiàn)在市場上走得很差,但他的每個字都被我反復讀,并且受益很深。
新京報:近年來,詩人自殺的事件時有發(fā)生,還有文學青年公開尋求“包養(yǎng)”。你怎么看待這些現(xiàn)象?對于那些追求文學夢想、處于貧寒的作家和詩人來說,你有什么忠告?
麥家:我剛才說了,我寫了十幾年都無名無姓,《解密》、《暗算》都被退過稿,但我沒有放棄。成名前要守得住寂寞,成名后要經(jīng)得起誘惑,我想這是一個寫作者最好的狀態(tài)。文學總的說是個內(nèi)心的事,別指望它改變你的物質(zhì)生活,帶著這種心情寫作很容易受到傷害。我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也不是我指望來的,是陰差陽錯。所以,我也不指望它永遠屬于我。
《風語》故事 把故事和人物扎進歷史
新京報:由你開始,諜戰(zhàn)題材的影視作品形成了熱點,你怎么看這一現(xiàn)象?
麥家:原因很復雜的,涉案劇被打壓可能是個重要因素。
新京報:根據(jù)你掌握的史料,中國“黑室”的真實情形究竟如何?你的小說對此是否是“三分真實,七分虛構(gòu)”?
麥家:只能說背景是真實的,人物和故事都是虛構(gòu)的。中國黑室是真的,雅德利也確有其人,但要真實再現(xiàn)他們太難了。因為他們本身就是秘密,都鎖在保密柜里呢。有人說,抗戰(zhàn)時期中國有三大秘密機構(gòu):日本的731部隊,汪偽的76號院,軍統(tǒng)的中國黑室。前兩者是公認的臭名昭著的恐怖組織,后者則比較復雜,起初它是個反恐組織,旨在破譯日本空軍密碼,全力扼制敵機對重慶的血腥濫炸,后來又逐漸演變?yōu)榘肟植澜M織。復雜、離奇、神秘、陰暗是這個組織的面孔,即使到了今天它的諸多史實依然鮮為人知。
新京報:之前有消息透露稱,《風語》劇情上更像是《暗算》部分故事的翻拍版,實情是否如此?
麥家:是謠傳。《風語》是兩個男人的對決,《暗算》是一個男人的獨角戲。我堅信,你不可能在《風語》中看到《暗算》的半點影子,這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作品。
新京報:相對于你以前的作品,《風語》有哪些獨特的地方?
麥家:《風語》是緊緊圍繞歷史上的一些真實事情來展開故事情節(jié)設置的,所以它可能更有一些歷史的縱深感吧。包括陳家鵠痛苦的成長經(jīng)歷,我也想盡量賦予一些中國知識分子在中國歷史推進過程中所特有的那種苦難、那種命運!讹L語》我做了大量的歷史研究,希望把故事和人物扎進歷史中去,有底盤,有坐標。努力是努力了,但最后有沒有達到效果我也不知道。
新京報:對你而言,《風語》在智力游戲方面所帶來的挑戰(zhàn)有哪些?
麥家:密碼!讹L語》中出現(xiàn)了七種不同的密碼,幾乎把半部世界密碼史都寫進去了,如果影像能夠充分展示出來可能是比較有趣的。
新京報:據(jù)我所知,中共之前確實有過很優(yōu)秀的破譯家,《風語》中的破譯家陳家鵠是否有原型?
麥家:有大量素材,但沒有原型。陳家鵠是一個驚世駭俗的數(shù)學奇人,天才破譯家。他手無縛雞之力,卻令人談之色變;他不識槍炮,卻是那場戰(zhàn)爭中最大的戰(zhàn)斗英雄;他在紙上談兵,卻殲敵于千里之外;他孤身一人,但起的作用卻抵得過一個野戰(zhàn)軍團;他門外有重兵把守,抽屜里有各種保健良藥,卻依然生死有慮。
事實上,生活中沒有哪個人有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那么豐富的經(jīng)歷和故事,人物總是博采眾長融化而成的,有些材料,要重新鑄造。
太累了,不想寫了
電視劇本
新京報:對于《風語》的電視劇拍攝,你有怎樣的期待?
麥家:沒有期待,真的沒有。我一向是寫完了就不管了,我只對文字負責,至于其他,聽天由命吧。當然,《風語》現(xiàn)在看從劉江導演到主演,陣容是夠強大的,3500萬的投資也不小,制片方中視股份也是業(yè)內(nèi)的大船。但這些都不能成為一部片子必然火爆或者成功的理由,影視作品就是這樣,不可掌控的因素太多,甚至不同的播出時間和平臺都會改變一部片子的命運和結(jié)局。所以,還是別有期待為好。
新京報:對于《風語》的演員,你是否看好他們?
麥家:我對演員真的不了解,這么多演員都是制片方和導演劉江他們定的,我沒有參與任何意見。不了解演員,瞎說八道,授人笑柄。
新京報:你說以后再也不寫破譯家了,那么還會再寫其他類型的諜戰(zhàn)題材嗎?
麥家:難說。誰知道諜戰(zhàn)劇“美好的明天”還能有我多少日子?如果日落西山,沒人想拍了,我就是想寫也沒門。不過,我內(nèi)心是不想寫了,任何電視劇我都不寫了。因為電視劇體積龐大,寫著太累。以后我可能會多寫些小說和電影,年齡到了,還是要認輸,高強度的活兒干不了了。
新京報:你接下來的小說,將會發(fā)生在農(nóng)村還是城市?
麥家:城市。
新京報:你父母都在農(nóng)村,有沒有計劃寫一部反映近幾十年來農(nóng)民生存狀況的小說?
麥家:這個很遺憾,我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也有不少親人在鄉(xiāng)村生活,但我始終不知道怎么切入鄉(xiāng)村題材。
本版采寫/本報記者 張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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