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母親的墓廬叩拜之后,蔣介石在蔣經(jīng)國的攙扶下下了鳳凰山,幾輛轎車早已在那里等候。
蔣介石再回首望望這座山峰,慢慢地鉆到了汽車里。
此一別,今生再難相見。溪水淙淙長流,武嶺山煙霧彌漫。
蔣介石再一次潸然淚下。
車隊從溪口沿溪而下40公里即到達寧波鎮(zhèn)海港。這是從溪口出海的傳統(tǒng)路線,但這次蔣介石沒有走這條線路。他估計到,解放軍一旦進軍寧波,必然搶占鎮(zhèn)海港,堵住寧波的出?凇D菢,他即使有三頭六臂也難以逃出了。因此決定不走寧海而走象山港。從鄞縣到象山港全是山路,這樣靠兩條腿走路的###就跑不過他的汽車輪。他就可以從容地退出溪口,往象山港,乘軍艦出海。
蔣介石此次出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蔣介石前腳剛走,5月25日,解放軍第3兵團2軍61師183團就趕到溪口。
上海黃埔江邊有個像片樹葉似的小島,名叫復(fù)興島。島的右面是黃浦江,左面是一條筆直的運河,像把快刀似的,把它從楊樹浦切割開來。這里離黃浦江的出?诤芙。復(fù)興島東北面的碼頭上,停泊著裝備精良的“太康”號軍艦,碼頭四角,軍警如林,江中巡邏的小炮艇,來往如穿梭。島中有一座花木掩映的別墅。蔣介石從溪口退出以后,就一直住在這里。
蔣介石心里很清楚,溪口是守不住的,盡管他想守;南京也守不住,上海他想守,至少要守上一段時間。那么多金銀財寶、機械,往臺灣運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來到上海后,連日來,蔣介石分批召見國軍團以上干部訓(xùn)話,命令他們必須死守上海一年,等待國際局勢的變化,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然后再行反攻,他到湯恩伯設(shè)在虹口公園附近的總部,聽取湯恩伯關(guān)于防守上海的作戰(zhàn)計劃和部署,并作具體指示;他多次接見毛人鳳,指示他臨走前再殺掉幾個和共產(chǎn)黨一個鼻孔出氣的民主人士。他三番五次催促上海市代市長陳良,要盡量加快搶運黃金白銀及貴重物資的速度。
早不忙,晚慌張。此時蔣介石縱使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他想忙的事情了。10天前淚別故鄉(xiāng),剛過10天,又要訣別上海。再過10天,還不知道這把老骨頭漂向何方?
5月26日晨,蔣介石望著炮聲隆隆、硝煙彌漫的上海半邊天,暗自神傷。
夜海茫茫,“太康”號像一只黑色的幽靈,在波谷浪峰間躍躍前行,蔣介石不顧海上風大浪急,在甲板上踱來踱去。
解放軍渡江以后,本來就瘦弱的蔣介石臉上更加棱角分明。蔣經(jīng)國不離寸步,生怕父親經(jīng)不住這亡國的刺激而殺身成仁。
“父親,還是回艙去吧,晚上風大,當心著涼!笔Y經(jīng)國輕聲地勸說道。
沉默,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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