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央視播出的歷史劇《臺灣1895》中有一個情節(jié),李鴻章在去日本議和時曾遭到日本青年的槍擊,有同志問我有關情況,這里作簡要介紹。
1894年春,中國欽命全權大臣李鴻章奉旨乘輪赴日,開始了他的議和之旅。和談地點是在日本山口縣馬關的春帆樓。3月24日下午3時,李鴻章與日本全權大臣內閣總理大臣伊藤博文和外務大臣陸奧宗光舉行第三次會談。會談結束后,李鴻章乘轎返回下榻的引接寺旅館途中,突遭日本暴徒槍擊,成為“幾乎釀成國際異變”的重大外交事件。
事件的經過是這樣的:下午4時15分,李鴻章從春帆樓大門外登上乘輿,30分經外濱町郵便電信局前,向江村(仁太郎)雜貨店行去。過江村雜貨店再向北拐,前行約50公尺,就是引接寺的門口了。街道拐角處原本狹窄,加上人群攢集,爭看大名鼎鼎的中國全權大臣李鴻章,秩序非;靵y,轎夫只能排群緩行。正當乘輿從人群中穿過時,忽有一暴徒竄到轎前,用左手按轎夫的肩,趁轎夫驚訝停步之際,用右手舉槍向李鴻章射擊。槍彈擊中李鴻章左眼下,嵌入頰骨,血流不止。李鴻章手掩創(chuàng)口,及乘輿到引接寺門前,仍神色自若,徒步登階入內。情況來得十分突然,兇手為何人,又為何行刺,引起各國輿論的廣泛關注。
兇手被捕后,經日本山口縣地方法院審明:此人名小山豐太郎,郡馬縣大北島人,26歲,是個無職業(yè)的青年。奇怪的是,他為什么要行刺李鴻章呢?據山口縣地方法院的判決書稱:
被告豐太郎,因我帝國與中國啟釁,致動干戈,皆中國現任欽差頭等全權大臣李暗為主持,思非絕其生命,則我國不能得志,難保東方之和平。適聞其奉命來我帝國山口縣赤間關(馬關)議和,遂決議行刺。
判決書既回避了日本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的責任,又企圖掩蓋小山行刺李鴻章的真實動機,是不足信的。
應該看到,李鴻章東渡議和之日,正是日本國內主戰(zhàn)氣焰繼續(xù)高漲之時。日本輿論大肆宣揚,對中國的割讓土地“唯欲其大”,賠償軍費“唯欲其多”,甚至聲稱“必須有瓜分(中國)四百余州的決心”。在日本軍隊內部,主戰(zhàn)氣焰更為濃烈,力主非占領北京不可言和。在一些日本將領公開發(fā)表的詩作中,多有“燕京從是幾行程”、“何時輕騎入燕京”等詩句,以進行鼓氣和煽動。馬關雙方開議后,李鴻章首先提出停戰(zhàn)問題。伊藤博文、陸奧宗光早知清廷最迫切期望的是停戰(zhàn),便故意提出日軍應占領天津、大沽、山海關三地,管理天津山海關間之鐵路等苛刻條件,以迫使中國方面打消停戰(zhàn)的念頭。日本輿論也鼓動乘勝攻占北京,有署名詩作寫道:
三軍萬里向天津,正是東風桃李辰。
星使乞和和未就,燕京將屬手中春!
戰(zhàn)爭歇斯底里已在日本國內導致一種擴張主義流行病,而小山豐太郎也是受害者,他正是在這種流行病的感染下才決議行兇的。3月30日,山口縣地方法院以預謀未遂罪判處小山豐太郎無期徒刑。
李鴻章遇刺事件發(fā)生后,日本政府以疏于防范,處境十分狼狽。日本政府有兩怕:一怕李鴻章借此回國,中斷談判;二怕西方列強乘機插手干涉。因此,日本當局感到非常緊張。事件發(fā)生的當天夜間,陸奧宗光親至伊藤博文下榻的梅坊,密商對策。兩人一致認為,為使李鴻章衷心感到滿意,只有我無條件允許他所一再懇請之休戰(zhàn),較為得計。但因涉及到停戰(zhàn)問題,必須征詢軍部的意見,便致電在廣島大本營的重臣和內閣閣員進行議商。不料除陸軍大臣外,多數大臣對停戰(zhàn)持反對態(tài)度。伊藤見事態(tài)嚴重,不得不親自趕赴廣島,一面會晤文武重臣,與他們反復權衡停戰(zhàn)之得失,曉以利害,為之大費唇舌;一面上疏明治天皇睦仁,奏曰:
由于此次兇變,帝國不得不立于甚為困難之境地。反之,清國卻因此而得到最好的口實,清使或將立即歸國。而當其向各國哀訴時,各國將向彼表示同情,且難保不轉而以其聯合之壓力抑制我方。果真如此,則帝國之威嚴必將大為喪失。因此,今日善后之策,惟有與清使繼續(xù)商談,以預先避免各國之聯合干涉。
睦仁閱奏后,也深感憂心,對停戰(zhàn)決定立即裁可。
雖說如此,但李鴻章是否會離日返國,日方并無絕對的把握。為了安撫李鴻章,睦仁特派專使偕兩名軍醫(yī)總監(jiān)同赴馬關慰問,皇后也賜予御制的繃帶,并派2名護士前去護理。這招兒果然奏效。3月27日傍晚,李鴻章密電總理衙門稱:
諸醫(yī)珍視再四,子嵌骨髓,礙難取出,皮肉醫(yī)痊,約須月余,F惟靜養(yǎng),俟和款送到,再立疾妥議,隨時電聞。
陸奧宗光閱破譯后的密電,斷定李鴻章已無歸國之意,也就放下心來。是日夜半,他趕緊將此好消息電告伊藤博文:“李鴻章的情況大為好轉,此際不僅無回國之意,而且似乎已下決心,必須在締結條約完畢后回國。”
不過,日本政府仍有擔心,若不及時簽訂停戰(zhàn)協(xié)定,萬一停戰(zhàn)之事由西方國家先提出來,將會對日本不利。所以,陸奧宗光接伊藤博文的復電后,不敢遲延,即據電意,擬成停戰(zhàn)協(xié)定草案。3月28日,他親到引接寺,在李鴻章病榻前告知日本天皇允諾停戰(zhàn)之意。此時,李鴻章的左半臉包有繃帶,僅露右眼在外,流露出一絲欣喜的神情。他向陸奧表示,因傷未愈不能親赴春帆樓議商,就病榻會談隨時皆可。陸奧已有準備,隨即將日方所擬停戰(zhàn)協(xié)定草案交出。29日,陸奧再次來到引接寺,聽取中方對草案的意見。李鴻章就日方草案條款提出了修正案。陸奧除仍堅持臺灣省不能停戰(zhàn)以外,其他不重要的文字部分都接受了李鴻章的提案。對于李鴻章來說,認為能夠實行停戰(zhàn)已經是很大的成功,感到心滿意足,因此對條款的內容也就不再細做推敲和進一步爭講了。這不能不是一個重大的疏失。30日,兩國全權大臣簽訂了《中日停戰(zhàn)協(xié)定》6款。
一般認為,《中日停戰(zhàn)協(xié)定》的簽訂,是日本迫于各方面壓力的結果,也是對中國做出的讓步。實際上,伊藤博文也好,陸奧宗光也好,都是工于心計的狡獪之徒,他們對這次停戰(zhàn)巧妙地加以利用,既化解了李鴻章遇刺事件所引發(fā)的嚴重外交危機,又能夠保證日本發(fā)動這場侵華戰(zhàn)爭所欲達到的目的。其一,協(xié)定雖規(guī)定在奉天、直隸、山東等處停戰(zhàn),卻將臺灣省排除在停戰(zhàn)地區(qū)之外。這是為日本下一步割占臺灣預作準備。其二,協(xié)定規(guī)定停戰(zhàn)3周,是因為日本大本營已決定成立“征清大都督府”,以參謀總長小松彰仁親王為大都督,將于兩三周后進駐旅順,做和戰(zhàn)兩手準備,對清政府進一步施壓,以對中國予取予求。其三,協(xié)定規(guī)定如期內和議決裂,此項停戰(zhàn)之約亦即中止。這是逼迫中方在停戰(zhàn)期限內滿足日本所欲攫取的各項要求。因此,可以認為,此停戰(zhàn)協(xié)定正是為下一步日本所擬《馬關和約》草案的簽訂做好了鋪墊。(作者戚其章為山東社科院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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